服務，從認清自己不是神開始
我是小維，一位攝影師和NGO工作者。過去8年因為和孩子打勾勾的約定，我去了10次柬埔寨，目前正與夥伴們組成「ZAZA眨眨眼柬埔寨兒童攝影教育」團隊，準備將相機交到偏鄉兒童手中，empower孩子，讓他們透過鏡頭為自己發聲、打開未來可能性。
很多朋友聽聞我未來想做的事之後最常問我三個問題：為什麼要到柬埔寨偏鄉？為什是透過攝影？ZAZA具體要怎麼做？
這三個問題，已經在〈我想讓攝影成為停止悲劇複製的第一步〉、〈教偏鄉孩子攝影 是他們想要還是我們想做？〉〈把相機交到孩子手上 讓他透過鏡頭為自己發聲〉文章中，這一篇，我想聊聊「創立ZAZA的心路歷程」。
本篇文章將會提及我與超過20位新創組織創辦人或計畫負責人約會觀察到的生命群像、從服務20年以上NGO前輩身上的學習，以及我個人在開啟ZAZA眨眨眼教育計畫中跌跌撞撞的內心轉折。
NGO領袖群像：一群黑眼圈很重 特別瘦的人
今年為了開啟ZAZA教育計畫，我與20個以上的新創組織創辦人及專案負責人面談、請益，在這些有趣的約會當中，除了學習交流了好多彼此的經驗，更讓我觀察到了這個奇妙群體的共通性。
這群人的年齡大約平均落在20~30歲之間，無論是男是女見面的第一瞬間通常先被對方閃閃發光的眼睛吸引，然後下一秒就開始訝異對方怎麼那麼瘦、黑眼圈那麼重，完全不是報章雜誌上那個光鮮亮麗、意氣風發青年領袖好棒棒的版本。他們通常揹著一個滿大的背包，目測大約5公斤，裏頭放著筆電及一切他匆匆從上場講座或會議趕來時需要的資料。
對比媒體上的印象唯一可供辨識的，大約是他們開口談自己在做的事時，那堅定無懼的眼神。
大約聊到第3個組織負責人時，突然覺得這種群像的產生一切都非常合理，因為這些有限的人通常有著一個大到不可思議的夢想，可能是關於人權、貧窮、教育不平等、法律普及等複雜的系統性問題，而他們通常也已經想出厲害的模式，做出能被檢視的影響力。
雖然他們有著堅定的意志、聰明的腦袋、過人的執行力和曾經很新鮮的肝，但用有限的肉身去追逐無限的理想，同步附贈黑眼圈、壓力、焦慮、睡眠問題、恐慌也是很可以被想像的。
而在理想之前，個人身心健康、陪伴家人朋友的時間、身心娛樂、放鬆等基本生存的構成要件，也常被不小心推到後位了。看著這些厲害夥伴在各個領域發光發熱，一步一腳印地讓世界變得更好，實在覺得佩服又感動，但同時也有點心疼和膽戰心驚。看看別人不禁回頭想想自己。
誠實面對自己的脆弱
約完會回家照照鏡子、站上體重計，拿出日記誠實面對一番後發現有點不妙。
我在離開上一份工作時體重是52，在成立ZAZA的一年內突然掉到45。從小到大對自己能力產生最巨大懷疑的年份就是2018這一年，沒有之一，就算之前因為攝影工作背包環遊世界30國時，我也從沒有真正感到害怕過，但現在必須很恥的承認在募資上線的最近1個月，我有時需要藥物幫助才能成功入睡。
我在日記中分析到，會走到這種田地並不單單只是每日12小時以上超時工作那麼簡單，更關鍵的原因是巨大的心理壓力與擔心。
每分每秒都在內心對自己叩問：我們做的是否真能回應偏鄉孩子的需求？有沒有把ZAZA說得夠清楚讓資助人願意加入我們？有沒有對資助人堅守足夠的責信原則？有沒有讓資源、人力做最有效率配置？未來有沒有機會憾動到結構還是只是補眼前補不完的洞？有沒有讓團隊成員在志工歷程中獲得成長？有沒有淪為個人英雄主義？有沒有思考上的缺漏導致之後會不小心傷害到孩子或社區？有沒有讓組織朝著目標願景邁進確實解決問題？……
而我相信這些叩問絕對不只是我一人的煩惱，所有正在做NGO、NPO的服務者，一定都要時常經歷這些心路歷程和思考，於是我開始拜訪在這條路上走過20年以上的前輩，想藉此獲得一些生存指南和啟發。
其中3位NGO前輩給了我很大的幫助，因為太受用因此想分享給所有在各個領域努力前進的大家。
你不是神、對內心需求誠實、不要急
第一位是於柬埔寨服務了26年的菲律賓神父Totet，他目前負責管理暹粒的St. John天主堂，也算是一路看著我從第一個攝影教學計畫長大的長輩。
這麼多年服務偏鄉的經驗，讓他看盡現實的殘酷與困難，但每次見面他總是心底有平安、眼裡有堅定。當我和他訴說我的壓力時，他告訴我：「孩子啊～你不是神，不要妄想你一個人可以改變世界，但不要放棄希望、不要放棄相信，堅持去做對的事情就會看到改變。」
第二位是管理至善基金會20年的洪智杰執行長，他在20年前至善基金會面臨組織內部嚴重分歧時接下燙手山芋，堅持到現在，帶領至善服務了緬甸、越南、雲南、台灣許多的孩子。
當我告訴他ZAZA讓我焦慮難眠時，他溫和而堅定地叮嚀我：「要誠實面對自己內在的需求，看清楚你焦慮什麼，才能有效處理它。」並且推薦了《非暴力溝通》這本精彩的小書，裏頭運用觀察、感受、需求、請求四步驟，幫助自己與自己展開深度覺察對話。
第三位是身障藝術協會創辦人陳翠華，Tracy姊是罕病藝術家邱俊瑋的母親，他相信藝術能穿越一切障礙，啟發了許多身心障孩子，讓他們透過創作發光。
當我和她表露我的害怕時，她溫柔的和我說：「不要急，走慢一點、走扎實一點、飯要吃、覺要睡，重點不是你短時間裡做出什麼、看到什麼立即的改變，而是你可以在改變的路上堅持多久。去嘗試，失敗也沒關係，你會有學習然後再修正就好。」
前輩們溫暖的叮囑，提醒我：第一，人不是神，認識自己的有限，服務從學習謙卑開始；第二，對自己誠實，好好回應內心需求；第三，不要急，慢慢走的扎實才走得遠。
這裡是真實的人生，不是英雄電影，沒有一個人或一個組織能騰空出世，瞬間改變現況。
服務者和被服務者不是以上對下的幫助關係、資助人和被資助者也不是搖尾乞憐的施捨，所有人沒有不一樣，我們都是幸運的人，在生命旅程中與彼此相遇，在這個不完美的世界，還有盼望還有相信，所以付出自己能付出的心力、金錢、時間一起走一段改變的旅程。
最後套一句ZAZA團隊內常說的話，我們不是很厲害才開始，而是相信一旦開始，就能和孩子一起變得很厲害。雖然知道急不來，但孩子的成長一天就是一天，我們仍在和時間賽跑，今天〈ZAZA柬埔寨教育培力計畫〉的募資在Flying V上線了，邀請你成為資助人，與我們一起陪孩子走一段彼此造就的探險之旅。
【邀請你參與】
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夠的，「ZAZA眨眨眼柬埔寨兒童攝影教育計畫」不只是要做一次性的服務，我們想讓這套模式發展成對偏鄉孩子長期穩定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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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透過攝影教育，陪孩子打開視野一起飛。
• 募資傳送門：ZAZA柬埔寨教育培力計畫｜給孩子一雙看見未來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