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不點水?!城市水環境檢測器 蜻蜓學會帶團認蜻蜓

清潔飲水和衛生設施 陸地生物

生活在都會區的人們,假日想要走出水泥叢林,親近大自然,大多會選擇到城市中的親水公園、生態園區走走,因此有機會見到不常見的昆蟲,而從微小昆蟲的世界裡面,也能觀察到我們生活環境的變化。

位在台北市內湖區的「金瑞治水園區」,有天然谷地作為滯洪池,加上多元的生態元素,深水域、淺水域、灘地,孕育了豐富的野生動植物,常常會由「蜻蜓學會」帶團,教民眾在水生環境中辨認蜻蜓。

「先前在這裡調查到30至40種的蜻蜓。」臺灣蜻蜓學會秘書長李宜龍肯定金瑞智水園區的整治,因為全台灣有161種蜻蜓,在這裡就可以找到將近四分之一的種類。而蜻蜓是常見用來辨別水域環境的指標物種,透過觀察蜻蜓的家,就是在感測人類水環境的狀態。

臺灣蜻蜓學會秘書長李宜龍,從碩士班開始踏入蜻蜓領域,曾發現臺灣新種蜻蜓。 圖/江建泰攝影
臺灣蜻蜓學會秘書長李宜龍,從碩士班開始踏入蜻蜓領域,曾發現臺灣新種蜻蜓。 圖/江建泰攝影

從水開始 關心蜻蜓的家

金瑞治水園區能作為指標案例,並非只是依靠自然資源的優勢,而是經過多方合作 ── 政府、地方社區大學、NGO,共同關心才有今天的環境成果。李宜龍說,地方的人需要跟承包工程的廠商積極溝通,維護當地水環境,像是清淤工程並不是把水裡的植物都清乾淨,而是要留意多元生物的生活空間。

「關心蜻蜓的家!」就是蜻蜓學會成立的緣由,李宜龍回想起2022年,在屏東縣獅子鄉內文社區,因為內文溪的橋墩工程,影響到稀有種「黃尾弓蜓」生存,當時他們發起了保育行動,跟地方的居民、工程單位不斷溝通,倡議友善水環境,也漸漸有了成效,往後在與溪流相關事務的討論中,各方都願意朝向友善水環境的方向前進。

棲地變化與氣候變遷 蜻蜓特殊種消失中

蜻蜓學會致力讓民眾透過認識蜻蜓,進一步去關心生活環境、了解自身環境的特殊之處,李宜龍說蜻蜓的生命樣態和發展,可以反映台灣環境的變遷。

台灣地質年代年輕,蜻蜓種類數量受到鄰近國家影響較多,例如「雙截蜻蜓」分布於熱帶,台灣已經是該品種分布的最北界,過去在台北、桃園有明顯的蹤跡,但隨著埤塘消失、溪流整治,像是基隆河的河濱過去有沼澤,但河道截彎取直後,沼澤地越來越少,河濱也建設越來越多的人工設施,導致雙截蜻蜓棲地漸漸消失,數量越來越少。

特殊種「朝雲細蟌」過去在台北水田可以看的到,但隨著大台北田地環境越來越稀少,李宜龍說至今大概只能在新北市石門區找到他們的蹤跡。

蜻蜓會因棲地破壞、外來入侵種、過度利用土地,數量越來越少。 圖/江建泰攝影
蜻蜓會因棲地破壞、外來入侵種、過度利用土地,數量越來越少。 圖/江建泰攝影

李宜龍坦言,人類發展需要開發空間,但使用土地能否更加符合生態地景,就是一件大家必須關心的事,蜻蜓種類與數量就是一個重要的環境訊號。

除了棲地破壞、人類過度利用,氣候變遷也讓物種面臨生態困境。尤其是雨量極端變化,李宜龍想起去年年初幾乎沒有下雨,很多沼澤乾涸,影響到雙截蜻蜓的生存。

李宜龍說極端氣候下的高溫,也會間接影響到蜻蜓狀態。他以大漢溪的水牛群為例,因為天氣變熱,水牛習慣在沼澤環境滾泥巴,卻壓壞了沼澤周邊的植被,加上降雨量不足,水牛持續排便也造成水質變差,此時就影響了以沼澤為棲地的雙截蜻蜓。

以人為主的設施 竟擠壓蜻蜓生存空間

「蜻蜓的多樣性,反映了環境的好壞」李宜龍說除了優良的水域環境,林地裡面的泥灘地、滲水環境也有蜻蜓棲息。一個地方有多樣態的蜻蜓存在,代表該地也有豐富的生物多樣性。

生物多樣性同時是一個地方「生態功能」的重要指標,跟人類的生活息息相關。李宜龍認為「都市裡面的藍帶與綠帶,就像是血管,都市的健康,倚靠血管是否通暢。」但如果藍帶與綠帶之間無法連結,都市生態系也就好不起來,削弱了自然調節的程度,當氣候變遷加劇,都市就難以有自然系統去支持韌性應對。

李宜龍認為近來面臨開發的關渡平原、洲美地區,也都是城市中生物的重要棲地,就需要大家一起關心。 圖/江建泰攝影
李宜龍認為近來面臨開發的關渡平原、洲美地區,也都是城市中生物的重要棲地,就需要大家一起關心。 圖/江建泰攝影

都市裡面為了藍帶和綠帶建設的人工化設施,雖然有工整、美化的景觀,以及友善人類休憩的設計,卻不是對其它生物友善的建設。

李宜龍舉了樹林某處的河濱公園為例,在整治之後,蓋了單車道、遙控飛機場、露營區.....等等很多的便民設施,也改造了沼澤地成「生態池」,人類活動很舒適,但卻少了其他生物的身影,就連過去會出現的雙截蜻蜓,出現頻率也減少。

他苦笑說「生態池真的有生態嗎?」整體施作並沒有考量周邊的物種生存,也沒有串聯起周邊的生態環境,像對蜻蜓來說,在都市藍帶與綠帶間移動,就會受阻。

當心生態陷阱 保育蜻蜓與人類共榮

除了不當的人工化,李宜龍最擔憂的還有「生態陷阱」,雖然大台北都會區有很多的公園來增加綠地面積,看似在維護生態,但如果沒有好的管理方式,像是過度清掃落葉、生態池管理不當,雖然不會直接影響人類生活,但對蜻蜓而言就多了許多生存困境。

李宜龍認為納入多元物種觀點的城市建設,應該要考量到當地有哪些生物、各個生物的生命週期與生活習慣,才能建構完整的生態功能,不只蜻蜓受益,也可以幫助到更多的物種存續。

像植物園有完整的生態環境,吸引蜻蜓聚集,圖為在植物園水塘邊的紫紅蜻蜓。 圖/江建泰攝影
像植物園有完整的生態環境,吸引蜻蜓聚集,圖為在植物園水塘邊的紫紅蜻蜓。 圖/江建泰攝影

「蜻蜓在食物鏈中,扮演中間角色,有傳遞能量的重要性。」李宜龍回歸最純然的生物階層來看,如果中階角色的動物在城市中數量穩定,高階動物也會有多元的食物來源,維持環境的平衡,幫助人類提升生活環境。

蜻蜓學會的教育推廣工作,集結了很多愛蜻蜓、關心水環境的人,在各地觀察蜻蜓、紀錄蜻蜓,並上傳紀錄與照片,化身「公民科學家」一起協助蜻蜓的保育工作。

「從蜻蜓的多樣性到生態的多樣性,再到人類的生活,每一層關係都很重要。」李宜龍說,人類與許多生物共處在同一個居住環境,環境健康與否也與自身相關,如果人類願意更友善環境,就是跨出重要一步,與其他物種從共存走向共榮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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