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騷擾也存在世代分歧？#MeToo運動如何改變女性的處境？

性騷擾也存在世代分歧？MeToo運動如何改變女性的處境？圖／Shutterstock

編按：談到世代差異，大家都不陌生，無論是在職場還是家庭，這些現象看似隨處可見，背後卻有值得對話的歷史脈絡。作者珍．特溫格用超過25年的研究，帶我們了解近百年來的6個世代，從嬰兒潮世代的女性運動，到千禧世代挺身推動#MeToo，每個世代都塑造了今天的世界。

1991年9月，最高法院大法官被提名人克拉倫斯．托馬斯（1948年生）赴參議院出席聽證會。托馬斯是老布希總統提名的保守派黑人，在為期八天的過程中，他除了陳述自己在喬治亞州的成長過程之外，也一一回答政治傾向、墮胎立場等常見問題。一開始似乎只是例行公事，平淡無奇，直到一名奧克拉荷馬大學法學教授現身發言，她叫安妮塔．希爾（1956年生）。

希爾曾與托馬斯在EEOC共事。她對參議院說托馬斯當時是她上司，不但（Not Safe for Work，工作場所不宜）的內容。例如有一次，托馬斯看著汽水罐說：「誰把陰毛放在我的可樂上？」在時任參議員的喬．拜登問話時，希爾說托馬斯「講過一個陰莖很大的人，還提到那個人在色情片裡的名字」。拜登問：「你記得是什麼名字嗎？」「我記得。」希爾說：「他提到的那個名字是長屌．希爾佛（Long Dong Silver）。」

嬰兒潮世代：女性如何用自己的聲音打破沉默、改變歷史？

當時的參院司法委員會由14 名白人男性組成，他們對希爾的控訴持懷疑態度。參議員阿倫．史派克特（Arlen Specter，1930 年生）對希爾說：「你今天上午作證說，最令你尷尬的是他常講『波霸』─這還好吧。這個詞我們每天都在講，你說托馬斯法官講這個讓你很尷尬？」

儘管如此，一身青綠套裝的安妮塔．希爾始終沉著以對。她引起全國關注，女性不分沉默世代、嬰兒潮世代或X世代，都對她的經驗心有戚戚，也都無法接受參議員對她的態度。雖然托馬斯的提名還是通過，但風向已經改變：性騷擾成為全國議題，女性已經受夠了。派蒂．莫瑞（Patty Murray，1950年生）當時是華盛頓州議員，希爾遭到的對待同樣令她驚愕。她想：「這樣吧，我來競選參議員。」她當選了，和其他五名新科女性參議員一起。在1992那年，美國總共選出26名新科女性參議員和眾議員。儘管嬰兒潮世代當時才28到46歲，但她們在26名新科女性議員中占了12名。那年很快被稱為「女性年」。

千禧世代：#MeToo運動讓那些被忽視的故事終於被看見

近年#MeToo運動讓社會注意到性騷擾和性侵害問題，加害者有的被捕，如哈維．溫斯坦（Harvey　Weinstein，1952年生），有的辭職，如麥特．勞爾（MattLauer，1957年生）、查理．羅斯（Charlie Rose，1942年生）。許多案例的加害者是沉默世代或嬰兒潮世代的男性，他們似乎十分驚訝社會已經發生這麼大的變化。「在我自己看來，我從來沒有逾越界線，但我沒有意識到這條界線已被重劃到什麼程度。」紐約州長安德魯．古莫（Andrew Cuomo）被許多女性指控性騷擾，在2021年辭職時說：「我想我就是沒能充分察覺世代變了、文化也變了，但我原本應該察覺的。」

女性之間也有世代分歧，對性騷擾是言語冒犯而非身體接觸時尤其如此。2018年的一份調查發現：對於性玩笑和性評論算不算性騷擾，千禧世代和Z世代比起X世代、嬰兒潮世代、沉默世代更傾向答「是」。是否舉報性騷擾也有世代分歧：曾遭受騷擾的中老年女性有53%從未舉報，年輕女性則有44%。

沉默世代：對性騷擾的容忍是否讓不平等延續至今？

雖然沉默世代和嬰兒潮世代絕非人人如此，但他們似乎普遍持這種態度：男人就是這樣，忍一忍就算了。我們在沉默世代那章談過的琳達就是如此，她從1960年代起當了50年護理師。直到今天，當她說起自己和其他同事受過的性騷擾和性玩笑，還是當成某種理所當然會發生的事：「要是他們想趁你經過時拍你屁股，你只會瞪他們一眼，意思就像：『喂，給我差不多一點喔！』然後一笑置之。你不會覺得那是冒犯。」她還說她「極度懷疑」那些事隔多年才說出性騷擾經驗的女性。「她們當下為什麼不處理呢？」她問：「現在的女人很堅強。我很難相信她們無法自己處理這種狀況。這種事明明可以防患未然。」

不過，不是所有嬰兒潮世代的女性都同意這種看法，還是有很多人樂見#MeToo帶來的改變。嬰兒潮世代的莎蓉．瑪哈菲（Shar’Ron Mahaffey）就對沃克斯（Vox）傳媒說：「我的女兒和孫女知道自己能得到傾聽，能挺身而出做些事，不必擔心遭到報復，這帶給她們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