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因為網路越來越宅-如何用「科技」讓人出門
當公共空間逐漸變成單一性質停留點,環境的品質下降,人們經過這些場所不再與他人發生連結,公共空間消失了原先具有的社交功能,同時數位科技也加劇了這樣的現象,人們因為虛擬環境而拉大人際間實體關係的疏離。在看似充滿危機的情境下,我們也發現,或許充分與妥善的運用數位科技,能使科技的發展創造出新的平衡,反轉危機為契機。
公共空間的角色隨著城市的尺度與演替而有所不同,像是希臘羅馬時期的廣場(agora),或者農業社會的大埕,還是城市規劃後才出現的公園(park),皆賦有社交、遊憩或交易等功能;科技的發展進程則可回推到18、19世紀工業革命後,人類生活的模式與型態隨之轉變,資訊發展的進步尤以近20年發展最具,包括網路傳輸的速度、資訊的交換、數據的聯通及應用,帶動資訊與通信科技(Information and Communication Technology, ICT)及物聯網(Internet of Things, IoT)的演進。科技使人便利,而虛擬環境的產生,也讓人際間實體環境的互動變少了,直接或間接產生某些與社交相關的疾病,如社交恐懼症(Sociophobia)、社群恐慌症(Fear of missing out, FOMO)、蟄居/隱居(日語:引きこもり,hikikomori)。
公共空間是人與人之間非正式交際的場合,或是成為其他活動的起點。
丹麥建築師Jan Gehl在其討論公共空間的重要作品《建築之間Life Between Buildings》裡,將人們在戶外公共空間(建築物之間)的活動,分為必要性(necessary)、選擇性(optional)及社交性(social)。必要性的活動是指上班、上課等每日的例行通勤工作;選擇性活動則是發生在人們有參與意願時,像是外出散步、停留在戶外觀看有興趣的事物;社交性活動則是在公共場所與自己以外的人產生的互動,包括與他人攀談、兒童在遊戲場玩樂等,也可稱為合成性活動(resultant activities)。人們在同一空間駐足的事實,提供了相互交流的可能,而影響人與人之間產生互動的因素與條件,包含了空間的樣貌、是否有活動發生、空間中的的硬體設施(街道家具、遊樂設施)。
「公共空間」顧名思義,是由公部門所持有,開放大眾使用的空間。公園、廣場、街道、露臺等人們熟悉的戶外公共空間,相對於私有的空間領域(如住家、公司、需要付費的咖啡店餐廳),擁有更多使城市中不同人們交流相會的潛力。受歡迎的戶外公共空間,通常具有以下特質:安全性、易達性、連結性以及提供如街道藝人、藝術家創作展現的場域,人們才會願意花費時間前往或者停留,有上述特質的公共空間,往往能深化空間中人與人、人與環境間的關係。
隨著科技的演變與歷史發展,都市裡公共空間的規模、形式與功能也跟著有所改變。21世紀數位科技的進步,也不例外的影響當代公共空間的使用變化,與空間中人際間的交往。正面的例子像是透過群眾外包資訊共享重現公共空間的價值,例如收集步行經驗的數據,用以規劃與劃設無障礙空間的動線;架設溫度監測器與空氣污染監測器,不僅即時傳輸收集現況環境因子,當氣溫過高時也能同時利用自動灑水控制系統來降溫。另一方面,數位產品雖然有可能使人在室內使用成癮而減少出門的機會,但同時多元型態的應用,也能刺激人們願意出門社交的動力,許多的社交活動(演講、運動健身、夜跑),是藉由線上軟體約定好時間地點,再實際見面聚集從事活動。其他尺度或涉及範圍更廣的還有道路的緊急通報系統,以及依實況交通的回報系統,數位操控交通運具等。
利用數位科技提升公共空間的使用品質
我們希望數位科技應用在公共空間環境管理上,應該利用如上段所提,好的公共空間具有安全性、易達性、連結性以及合適展現的場域等特質,使大眾更能利用數位裝置,在數位平台上即時的回饋使用狀況,讓空間的使用不但更符合大眾的需求,也讓不同使用者參與空間的管理上有更多的互動與交流。例如在美國明尼達州的Minneapolis市,將看似普通的街道家具(座椅)連結網路與藍芽,使用者能隨意播放喜愛的音樂,利用內建傳輸與播放裝置的街道家具,延長人們在外的活動時間,同時豐富街道家具的使用性,透過數位性的回饋互動破除原本人與人間的籓籬(iLounge, Northern Spark 2012 in Minneapolis);市府單位能利用科技的新穎運用與連結性,像是紅外線或衛星偵測車潮與車流,適時地將陸橋連結成可通行的道路。(Queensferry Crossing – Arup Edinburgh, United Kingdom 2018)。
或是利用數位科技能夠即時回應的特性,讓民眾有感的參與,如在韓國首爾的和平公園,曾有一個公共藝術計畫是將韓國城市的地圖投射於街燈型的裝置上,民眾路過時一方面能即時得知目前各城市的環境品質,一方面可傳達自己的關心城市是哪個區域,若越多人關心,其城市的區域就會越亮。(Living Light, 2009 Seoul)。由google投資的城市新創公司「人行道實驗室」(sidewalk labs)則曾經推出應用程式”common space”,民眾得以將在街道的步行經驗透過應用程式即時回應上傳,利用使用者的發語權,主動介入城市空間的改變,讓公共環境品質的提升更有效率。(Common Space app by Sidewalk Labs)
收集資料的意義不在於擁有,而是如何使用
無論喜歡與否、察覺與否,數位科技的應用已經深入當代社會生活,大幅改變我們慣常的公共空間使用行為。數位科技介入空間使用的負面批評,包含科技監控、人們沈溺在虛擬社交空間,造成物理空間中的人際疏離、甚至網路購物平台的興起,不但影響了實體店面的營收,也影響了街道的活力(逛街的人變少了)。既然科技的介入無可避免,我們能做的,是找到不同的角度,訂立策略與目標,重新衡量與應用數位科技作為工具,如何介入公共空間的生產與使用,讓公共空間更能符合安全性、易達性、連結性以及合適展現的場域等特質,使得公共空間既是手段媒介也是受惠者,強化公共空間的吸引力,重新連結人際間的關係。
在我們的研究裡,我們指認出關鍵的策略包括:使用者參與、適當的運用數位科技、提升大數據的使用價值。要達到這些策略,需要不同層級的利益相關人與單位組成協力網絡,其互動過程的類別功能可分為擬定推動數據收集與促進公共性的政策、提升網絡硬體環境、強化使用者數據應用及安全性、開放應用網絡與數據之軟體程式,以及漫佈在數位科技之下的公共空間使用族群。實際於這群網絡的關係者像是投入技術與資源的研究單位與專家、公部門單位、民間非營利組織、提供服務或硬體供應的企業;投入資金與授權的單位:公私單位的內部合作、外部支持的機構包括政府單位、基金會或層級更高的國際組織;另外則是不可或缺的使用者經驗回饋,像是帶有不同目的性使用公共空間的社群,如居民、移民、遊客、學校、身心不便者,或者就公共空間舉辦活動的店家與組織等。
願景-智慧城市與數位合作
在2030、2050、2100年的未來遠景,我們預期城市會從社會互動的危機,逐漸形成智慧化的公共空間,再到全面化的數位連結互動。其目標是將數位科技發展對公共空間的影響與危機轉化為機會,如前述所提「適當的使用數位科技」,積極作為像是改善街道環境等隨處可見的公共空間、使公園與廣場具有更多元的使用目的,以及透過提升網路的普及率,也能提高世界各地教育普及性,使其地區發展更具正面的影響。
再來則是將大數據的潛能回饋至人類生活,透過發揮大數據的價值及可利用性,能支持城市的規劃與設計,並且強化地方的經濟,而民眾參與的互動及調節性,則能使數據的應用更具有意義,或者透過數據回應及偵測性能使公共空間藉由人類的行為與活動同步改變或進化。而最為長遠的目標則是當這些數位科技臻為成熟時,人類即使暴露在全數位科技的環境下,還是具有隱私及自我意識,並且保有或提升人與人的真實互動。而科技的發展也能使公共空間能成為再生能源應用展現的場域。最後則是在各領域的關係者相互合作之下,全世界的國家發展皆能逐漸達到平衡的狀態。
本文轉載自《眼底城事eyes on place》(原文標題:數位科技之於公共空間的危機與轉機)
本文改寫自作者與研究夥伴於2019年之專題報告,其題目為公共空間與數位科技,在兩大主軸的廣泛論述下企圖找出其關聯點,以交會式的論述指出公共空間的演變與數位科技發展的影響性,並闡述在10年、30年與更久的將來,其願景與對應策略的未來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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