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遺落在繁華之後的一群人...「貧窮人的台中」用「居住」搭建社會對話的橋梁

無貧窮

居住是人的基本需求,但在房價高漲、生活成本負擔高的時代中,有個安心的居所,成了許多人必須咬牙苦撐的夢想,甚至使人不斷落入貧窮的循環。

城市是人口大量流入的地方,台灣六個直轄市人口直破百萬,有很大比例的租屋族,其中還有難以看見的年老、經濟弱勢、障礙者,面對居住的各種困境,一座城市的弱勢者該何去何從?

「貧窮人的台中」以「居住的100種漂流」為主題,希望透過大眾共感的居住議題,結合台中地方的非營利組織,共創展覽以及系列行動,帶大家看見多元的貧窮居住樣貌。

「貧窮人的台中」打造共創展區,期待不論是什麼樣的社會角色來到此,能讓共融的河流持續匯聚流動。 圖/貧窮人的台中提供
「貧窮人的台中」打造共創展區,期待不論是什麼樣的社會角色來到此,能讓共融的河流持續匯聚流動。 圖/貧窮人的台中提供

台中是貧窮議題的沙漠? 創造低門檻的倡議行動

「我在台中南屯長大,幾乎沒見過窮人,甚至不覺得台中有窮人」主辦團隊台灣街角家關懷協會(以下稱街角家)創辦人陳又安,回顧自己的居住經驗,不論是南屯的高級住宅,還是大家都熟悉的大遠百、秋紅谷,在物理空間上確實很難察覺貧窮的存在。

陳又安先前念大學時來到台北生活,反而被「有感」的貧窮衝擊,像是觸目可見台北車站四周的無家者、萬華的老屋巷弄,加上台北聚集了有很多倡議動能的社會團體,為不同的弱勢群體發聲,「相比起來,台中像是貧窮議題的沙漠」陳又安回到台中之後,曾有這樣的感慨。

因為陳又安過去也長期參與由台北萬華眾NGO組成的「向貧窮者學習聯盟」(以下稱窮學盟),理解到透過認識貧窮、陪伴貧窮者,構築社會對話橋梁的重要性,所以他決心深耕台中的貧窮議題,也把窮學盟每年定期舉辦的大型倡議活動「貧窮人的台北」拓展到了台中。

從2017年開始,由窮學盟主辦「貧窮人的台北」,今年已經拓展到串聯的倡議行動到台中與高雄。 圖/貧窮人的台中提供
從2017年開始,由窮學盟主辦「貧窮人的台北」,今年已經拓展到串聯的倡議行動到台中與高雄。 圖/貧窮人的台中提供

街角家定期會在台中舉辦貧窮倡議的行動給公眾,像是一起送餐給露宿街頭的無家者,陳又安發現其實不乏有想要認識貧窮議題的人,所以這一次主辦「貧窮人的台中」,也是想把參與議題的門檻降低,包含開放式的展覽、走讀與藝術活動,非助人相關專業背景也能參與,甚至連招募到的志工,都來自各行各業。

更重要的是,「貧窮人的台中」聚集了地方的社會團體,讓平時埋頭在做自身服務的社福組織,可以有跨域認識彼此的機會,連結出更大的力量。

讓生命從漂流到相遇 看見五種貧窮的居住樣態

在台中,貧窮其實與地域相關,隨著城市發展建設的重點轉移,舊城區留下了一群沒有跟上繁榮發展的人。「貧窮人的台中」展出五種貧窮的居住型態中,中央市場中的小人物,當初因為拆除綠川吊腳樓,而搬遷進住商混合的市場,在小小空間中展開新生活,但數十年後即將又因為都更,繼續漂流的人生。

往台中火車站、台中公園周邊走去,聚集了墜落街頭生活的無家者,背負著社會的負面眼光,「貧窮人的台中」反而嘗試打開公眾理解的意願,把街頭變成一座教室,看見無家者在街頭上的生存故事。

女性無家者在街頭上生存更為險峻,要提防各種騷擾行徑,甚至要倚仗權勢生存,專門服務女性的撒瑪黎雅婦女關懷協會,服務經驗中超過九成的無家者有精神疾患的經驗。「貧窮人的台中」把女性無家者安置機構中的真實心境,像是重新練習自處、與他人建立關係這些生活細節,帶到了社會大眾面前。

飽受社會汙名的無家者,透過訴說自身生命經驗,也有機會與社會搭建對話的可能。 圖/貧窮人的台中提供
飽受社會汙名的無家者,透過訴說自身生命經驗,也有機會與社會搭建對話的可能。 圖/貧窮人的台中提供

在舊城區的東協廣場,聚集了許多異國的移工,其中不乏支撐起台灣家庭照護的移工,但在生活與勞動場域混合的狀態中,家事移工很難有喘息的機會。「貧窮人台中」由1095壹零玖伍移民工文化協會協力還原居住空間── 3.6平方公尺的範圍內,顯現出移工在隱私與「類家人」界線之間的衝突。

家事移工擔任照護工作,卻鮮少人關注到移工的居住空間與心境。 圖/貧窮人的台中提供
家事移工擔任照護工作,卻鮮少人關注到移工的居住空間與心境。 圖/貧窮人的台中提供

對於貧窮人而言,「社會住宅」理當作為一種支持性居住的解方,然而現況下社宅有一定比例的混居限制,更有一定的租金門檻,需先經過篩選與抽籤,才能住進社宅。由於社宅屬過渡性居住,不少人面臨「退租」之後生活的迷惘與無助,「貧窮人的台中」關照在裡頭生活的人,把社宅帶來的光與暗呈現出來。

除了展覽現場,「貧窮人的台中」透過第一線組織工作者的講座交流、跨域藝術的共融體驗,打開與公眾對話的各種可能。特別的是,這次的倡議行動是由田野志工與貧窮者共創而成,陳又安說「貧窮有不同的參與形式,不只是苦難與困境,還有創造力。」

透過多元的參與行動,台中的民眾也有機會重新理解貧窮。 圖/貧窮人的台中提供
透過多元的參與行動,台中的民眾也有機會重新理解貧窮。 圖/貧窮人的台中提供

評價之前先嘗試理解 不遺落生命匱乏的人

「貧窮人都吃不飽,還有時間做這些?」陳又安說不少人會有這樣的質問,但是他認為這次「貧窮人的台中」觸及的不僅是居住議題,更是進一步看見生命匱乏的狀態,貧窮人也有機會藉此累積經驗、看見自己在社會中的位置,進一步有能力在廣大的社會中做交流。

前監察院副院長孫大川,也是窮學盟的重要支持者,「所謂的社會進步,是從被排除的人身上找到想像力」他期待眾人面對貧窮,能先以理解代替指教,讓社會能夠容納各種不同需要的人,每個人都有自我安頓的空間。


「一個人為社會付出很辛苦,但一群人就不會寂寞。」每個人都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成為倡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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