鮭魚燃燒生命回鄉繁衍後代 竟有「早熟小王」等在原地偷吃

想像一下成熟的鮭魚。鮭魚幾乎是肌肉健壯與優雅的同義詞，這種生物具有永不疲憊的精神，會穿越海洋數百哩，回歸原生的河口，並似乎有違重力、機率與常情，一次又一次跳上瀑布。

這項努力實在太龐大，鮭魚的返鄉成本實在是高不可喻。在太平洋的6種鮭魚，一隻個體一生只會有一次這種旅程，而為了這麼一次繁殖，鮭魚投入畢生精力，身體根本無法恢復。

鮭魚最後一次產卵的艱苦過程中，會分解自己的器官、皮膚甚至眼睛來取得能量，這些能量不光是要用在旅程上，還包括用來產卵（雌性）與戰鬥（雄魚彼此對戰，以及雌魚對抗次等的雄魚）。

牠為遺傳遺產作出了終極犧牲，就在鮭魚回到當初誕生、成為小魚的溪流低處，當年砰砰跳的有力心臟與滿腔熱血的活力，此時終於消耗殆盡，於是精疲力竭，瀕臨死亡。

而老鷹在這條魚撲騰拍動的同伴間挑選獵物、任由魚屍在陽光下腐敗時，這條鮭魚至少可以確定這趟旅程並未白忙一場。

鮭魚生命週期大解密！沒長大的鮭魚只能留在原地等待

只不過，有時候還是有白費力氣的事情發生。

如果我們更進一步觀察當年鮭魚出現的河流下游，會發現事情並非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鮭魚通常是溯河洄游的魚類，這表示，鮭魚卵是在淡水孵化（通常是河流小小的上游源頭），之後遷徙到海洋，並在此成熟，花幾年的時間待在海中，之後再進行最後一趟旅程，回到當初出生的河流中產卵。

鮭魚最初會在淡水待個幾年；剛孵出的「仔魚」會在碎石間的魚巢附近停留，使用占其身體質量70％的卵黃囊。等到卵黃囊完全用盡之後，「稚魚」就會開始出外探險覓食，變成小魚，之後發育成我們所知的「幼鮭」，其特色是身側有斑紋。

等到幼鮭準備往下游前進時，會出現更多變化，變成「齡魚」（smolt），這時魚身顯現銀色，在來到海洋時，會慢慢花幾年的時間變成成魚。鮭魚進了海洋才會性成熟，日後才會展開歸鄉的漫漫長途。

這就是標準的生命週期，但生命週期不是只有這麼一種。有些幼鮭身上的斑紋從來沒有消失，牠們不會變成齡魚，也不會前往大海。牠們就留在原地等待。

雌魚產卵、雄魚守護 但「早熟幼鮭」竟在背後偷偷來

在此要提出一個相關的事實：鮭魚是不會交配的。雌性鮭魚是產下一批未受精的卵，產在牠於河床上打造的淺水凹處，而經過牠認可的雄魚會得到允許，在卵上撒下魚精液。雄魚之後會積極守護那些卵，不讓任何競爭對手靠近。

這些雄魚在遼闊大海成為英勇鮭魚，才剛返回家鄉，血脈裡的荷爾蒙轟隆作響—生理最近剛發生快速深刻的變化，幫助牠們完成這特殊任務；其色彩變成紅色，有幾種的背部還會長出大大的隆起物，上顎呈現厲害的鉤狀，還有像犬一樣的牙齒可以攻擊其他雄魚……

……如果牠們知道有雄魚存在的話。

雄魚在這所有廝殺混仗中，掀起睪固酮與泡沫大戰。但就在這50公斤龐然大物互毆的不遠處，便有從未出海的幼鮭。生物學家稱這些個體為「早熟幼鮭」，或者在動物的脈絡中則是「偷偷摸摸的雄魚」。

之所以稱這些幼鮭魚早熟，是因為雖然牠們已性成熟，朝外界傳遞的訊息卻是沒有威脅性的少年郎；大搖大擺的雄魚並不知道這些少年郎已構成威脅。「偷偷摸摸的雄魚」正如其名，一有適當的機會出現，就會讓大批的卵授精。

雖然雌魚個體的卵被早熟的幼鮭魚授精的情況並不多，但還是有一定的發生頻率，而這些雄魚擁有下一代的機率通常超過20％。

如果以努力和報償的觀點來看，早熟的優勢很清楚，但並非完全如願以償；許多早熟的魚無法在某個季節讓任何卵受精，因為會遭到霸氣雄魚與明辨的雌魚趕走。早熟只是一種策略，而它就像出海幾年一樣，會依照不同年份與綜合條件而有不同的代價與利益。

• 本文摘自：《失控的演化群像：合作、攻防、惡意與自私基因，從物種怪奇案例看見天擇的限制與多樣性》
• 出版社：行路出版
• 出版日期：2025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