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環會客室】品牌推永續卻關關難,是誰不買單?

聯合新聞網 陳怡臻

編按:除了隨身攜帶環保餐具,我們是否曾注意到,生活各種消費都會用上的「包材」,其實也是推動永續的重要環節之一。然而,到底該使用什麼原料才對?塑料一定不好嗎?再生材質、天然材質又該怎麼選呢?

《倡議+》年度展開的特別企劃【循環會客室】,由客座主持人點睛設計創辦人韓世國主持,並邀請家樂福文教基金會執行長蘇小真、綠藤生機共同創辦人廖怡雯、台灣科技大學設計系教授許呈湧三位跨產業「先行者」,齊聚松山菸廠的台灣設計聯盟,為台灣循環設計,提點未來行動方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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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為對談紀錄:


韓世國:許教授認為的永續是什麼?未來在哪裡?

許呈湧:剛剛談到的大跟小,其實我之前也接觸過一些像是惠普、戴爾等國際型電腦公司,當時華碩、宏碁都已改成全紙、或是一些更環保的包裝材料,但惠普還沒,那時候我們曾納悶都已經2020年了,他們還要用保麗龍當包材?

後來慢慢才知道,原來惠普的困難是它必須在地生產,同時又要做全球化,要找到全球共通的材料,也就是,不管他們要在俄羅斯、加州、或南美洲的墨西哥生產電腦,包材都必須是這些地方在地能提供的才行。

點睛設計創辦人韓世國擔任《倡議+》循環會客室客座主持人。

例如:他們也許看到南美洲的塑膠供應鏈齊全,但玻璃回收業不完整,就算很想做,也沒有辦法達成,或是想亞洲推動,但礙於量體不夠大而無法推行;又或是假如今天有國外買主來台灣買電腦,結果買到跟國外不一樣的包材,可能就會質疑這是山寨,所以說,在規模大跟小之間,其實存在很細的考量與困難。

對我來說,當然就是不斷去想,怎樣將更多材料應用在永續上。例如在台灣的話,我們可以把永續拆解開來,就會依照ISO14000,從14063到14067的認證去計算,產品它從A到B,從運輸、從製造或從原料來源,過程當中的碳排放,就能做一些碳足跡的追蹤,然後直接貼上在包裝上。

國外也有值得參考的案例,以製造一瓶600CC的可樂為例,連同包裝、運輸的碳足跡約是2.5公斤,但德國的分公司就把原本肉厚是0.6mm的瓶子,改成1.8mm,大約3倍厚,那麼這個瓶子就可以清洗、再次裝填,不用重新送回收、粉碎、重新射出。

如此一來,材料雖然用3倍量,但包材壽命能延長10倍,這個想法也讓我有很大的啟發,有的時候我與其找一種新的可回收材料,不如在永續的定義上,調整現有包材的設計,反而可以讓它的生命週期延長。

不過,我們設計時也常遇到,當我們為產品做了很大的突破時,小品牌有時會覺得大品牌都沒做,我們為什麼要?這部分我的觀察是,台灣企業或品牌容易顧慮太多,其實不論規模大小,應該都要具備做自己,並且做出特色的能力。


韓世國:請問各位在循環設計的投入上,最感到驕傲與創新部分?過程中遭遇最大的難題是?

蘇小真:對家樂福來說,最大的問題是就「提高消費者的意識」,我們賣的東西多,但符合循環設計的卻很少,當這些商品擺在貨架上,跟旁邊的知名品牌商品一比,第一個最明顯的區別就是「價錢」,消費者就會疑慮那個相對不知名的產品,為什麼比較貴?所以讓消費者了解商品的價值很重要。

台灣科技大學設計系教授許呈湧。

第二是自有品牌的部分,因為自有品牌在生產過程中,必須要跟很多供應商合作,但每個供應商都有它原本的製程系統,不管是原物料供應鏈、包材供應鏈,所以它想要採另外一種方式時,就必須被迫離開原本的舒適圈,才能去跟另外一方合作,但在它原有的製程裡,這可能只佔1%,這時就很考驗供應商的意願了,就必須做很多的溝通,告訴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未來效益在哪?

第三個部分是推動未來台灣品牌與設計的連接,在過去,大家會覺得設計是跟高端品牌、昂貴品牌相連的事,一般品牌商,比較平價品牌,不太會另外付錢去找設計師做這些事,但為什麼我們要推這件事呢?我們發現,有的設計師很會設計,但不知怎麼面對大眾市場,又或是設計師通常很難進入平價的品牌商,卻可能因為和我們的合作,讓他們了解原來品牌可以從A變成B,為商品創造出商品的另一種觀感。

同時,這也能刷新設計師對「廣告」的理解,當商品,尤其是包裝,每天出現在消費者的生活中,並產生重要的意義時,就是最棒的廣告。

以影響力概念店為例,大家會以為它是商店,要符合商業模式,但它當初的誕生和設定其實是媒體,一個可以跟利害關係人溝通的角色,可以讓很多永續商品和常識發生的媒介,讓消費者去體驗「當永續變成生活」的空間。

這個看似不賺錢、奇怪的店,它是一個長期目標,也記載台灣永續行動發展的過程。一開始,店裡甚至沒有冰箱,只有棧板,只賣雞蛋、礦泉水跟一點商品,我們想實驗:這樣的店顧客會願意買嗎?後來發現,消費者一開始可能會困惑,只買一顆、兩顆蛋回去,後來那個雞蛋竟賣到變明星商品。

家樂福文教基金會執行長蘇小真(圖左)表示「對家樂福來說,永續最大的難題是就「提高...

廖怡雯:覺得困難的部分,是怎麼將永續概念和產品的製造做結合,以原料為例,永續已是全球趨勢,包含像歐盟因為市場夠大,已有能力回頭去改變原料商,使之必須開發兼顧安全、綠色的原料,連大型化學廠都已經開發綠色介面活性劑,所以問題不大,而台灣的難題是物料相關供應鏈,尤其對相對小的團隊來說,怎樣在供應鏈、工廠產線上,甚至材質上、市場上、包裝上,去挑戰更結合永續的設計,困難很多。

7年前,綠藤曾有過失敗的案例,我們要製作保養品的玻璃瓶瓶蓋,當時業界的蓋子幾乎都用壓克力製作,因為透明且材質不會延展、變形,但我們不想使用無法回收的壓克力,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工廠願意幫我們開模,製作PE材質的蓋子,即使光開模就要20幾萬,我們還是做了,結果卻沒注意到PE材質具有延展性,商品售出後,有很多人來客訴「為什麼蓋子越用越鬆?」

起初,我們抱著一顆良善的心,大膽採用可回收材質,結果卻弄巧成拙,我們也深刻學到,一個有心想兼顧消費者體驗與永續材質設計的品牌,想在不申請政府專案的前提下開展市場,真的很不簡單,需要生產鏈上的各方齊心努力,就像幫我們開模的工廠,也不知道會造成這樣的結果,我們都是不斷從錯誤中學習、修正,未來工廠端如果有一個類似顧問的角色,也許類似問題就能避免。

綠藤生機共同創辦人廖怡雯表示「如何在供應鏈、工廠產線上,甚至材質上、市場上、包裝...

許呈湧:我可以舉一個製造業的例子,我從1991年做包裝到現在,大概在1994年時,艾普森是我們的客戶,他們是做銷售到日本、歐洲的事務機,當時他們就已有永續包材的概念。

當我把包材送到廣達代工,可是廣達說有色差,而且成型後的紙箱還有報紙的新聞,那時候我就趕快跑過去,跟他解釋說,這是因為艾普森要用回收紙再生當包裝材料,然後對方說這樣會有色差、沒辦法統一。

當時艾普森雖想推環保,但製程還是得符合標準化,好讓品質統一、可檢驗,後來就僵持不下,最後還是艾普森的日本工程師直接來現場,堅持要用舊報紙做,最後廣達才答應。這個機會讓我覺得,第一個品牌想做,但代工廠卻擔心無法承諾統一品質,所以會要求做標準的樣式。

而走到今天,就算我們已有許多用回收紙、報紙或瓦愣紙製成紙箱的案例,但它們參雜在一起,難免就會有色差,尤其是在供應商的量體不大的情況下,還是沒辦法標準化,所以部分廠商只好靠一些公關或包裝的方式去美化。

所以,現在最難的部分就是廠商怎麼獨家研發材料,要不然大部分都是找很多的塑膠廠或玻璃工廠,又或是買公版。不管是代工廠或品牌,都會面臨到材料的穩定性、價格等問題,建議要放眼全球,市場才可能做大,台灣機會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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