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迫症患者耗費7年開口說真相 換來一句:「你別想太多!」

聯合新聞網 陳俞蒨/ 寶瓶文化

編按:她18歲,患強迫症11年,其中7年獨自奮戰。無論是家人誤解或老師體罰,甚至一度她想結束生命,她都未曾說出這份祕密。她控制、壓抑、偽裝,非常努力地活得像一個「正常人」。

這是台灣第一本由強迫症患者書寫自身疾病的書。她想告訴台灣50萬的強迫症患者:「接受自己,並不可恥,反而很有勇氣。」

常有人問我:「你有強迫症這件事,隱藏了七年那麼久,為何不早點告訴我呢?我能幫你呀!」

但其實我不是沒有試著求助過,而是被求助者沒有看到我的求救訊號。

圖/unsplash

終於開口,卻成了一文不值的勇氣

在強迫症已侵擾我約莫兩、三年的某天,我第一次發出了求救訊號。那天,正值中午的暖陽,房間未開燈,只有自然光透進窗戶的明亮。

我躺在媽媽身旁,滑著手機。我時不時透過餘光,察看媽媽的表情,因為我很想告訴媽媽,我的那些症狀,但又礙於心裡的那道坎,再加上我那時候根本還不知道自己是患了強迫症,所以更不知道怎麼敘述,遲遲不敢開口。

在躊躇了許久,太陽都快西下後,我才鼓起勇氣,對媽媽說:「媽,我覺得我很奇怪,總是沒辦法控制自己,會一直有奇怪的想法,然後要去洗手……」

正當我以為媽媽會很驚訝時,媽媽卻只回我:「不要想太多。」

聽到這話的一瞬間,我急了。

因為我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怎麼可以就這樣罷休?所以我又開口:「但我是真的沒有辦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很多……這樣,真的很煩。」

看我似乎不肯放棄,媽媽告訴我:「我以前念書時,也有類似的情況,可是去看了醫生後,醫生說是我自己太會胡思亂想了,所以你大概是壓力太大,才會這樣。」

「……喔。」抱著許多複雜凌亂的想法,不只是強迫症正在我的腦海中搗亂,還包含各種憤怒以及悲傷的情緒,但在沉思後,我最終還是只脫口說出這個字。

大家總習慣用自己經歷開導別人

其實後來想想,媽媽說的也不無道理。大家都習慣用自己的經歷去開導人家,另一方面,媽媽應該也是不想要讓我覺得自己是得了什麼病,才會這樣。

但當時,我只覺得很不受重視。

因為我真的被這些想法折磨、痛苦得非常久,也被誤會了非常多次,但為什麼當我下定決心開口解釋的時候,卻還是得到這種回應?如果我能夠控制自己,我還需要想那麼多嗎?

種種的不堪與憤憤不平在我腦中亂竄。我越發地絕望,越發地想逃離這個地方。自此之後的四、五年,我幾乎放棄了求救。

因為我不想再讓自己暴露在危險之中,卻抓不到任何救命繩索;我不想再鼓起勇氣,奮力一躍時,底下接住我的不是一個溫暖的懷抱,而是冰冷的大石頭。

所以,我不是沒有嘗試說出來,而是得不到理想的回應。

別小看一個人對你的影響 尤其滿身創傷時⋯⋯

你可以說我膽小,可以說我脆弱,可以覺得我只試了一次就否定全世界,可以說我以偏概全,都沒關係。但我想要你們知道的是:「不要小看一個人對你的影響有多大,尤其是在你滿身創傷的時候。」

或許從世俗眼光來看,總會告訴我們受傷了,要找人幫忙;受欺負了,不要憋在心底。但其實有經歷過的人都知道,事情發生的當下,是很少人能勇敢說出口的,而可能更令你絕望的,是在講了之後,得不到一個積極的回應。

我們天天看著新聞報導:「XX性侵案受害者因得不到法律伸張而自殺身亡。」「某國小一名張姓孩童遭受霸凌長達三年之久,卻因為申訴未被重視而讓霸凌助長,導致其身心皆受到嚴重創傷。」

這些新聞報導的案件,會讓我們覺得:「如果我說出來,會不會也不被在乎,反而成為怪人?」所以有些時候不是我們懦弱,而是害怕一試再試的後果。

因為我們都恐懼遭受背叛、擔心哪天也成為新聞大肆報導的受害者,那時,就再也保護不了自己了。

《我的強迫症:腦海裡無法停止的執著與威脅,排山倒海》 圖/寶瓶文化出版

本文摘自:《我的強迫症:腦海裡無法停止的執著與威脅,排山倒海

• 出版社:寶瓶文化出版

• 出版日期:2022年0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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