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升溫經濟降溫？高溫衝擊勞工生產力美國1年損失1000億美金

全球暖化造成的熱浪、極端高溫「屢破紀錄」，好像已成了常態，而對在戶外辛勤工作的人而言，卻是一個生死交關的問題。不僅要面對中暑的威脅，還有可能遭受長期健康問題的影響。圖／Unsplash

編按：全球暖化造成的熱浪、極端高溫「屢破紀錄」，好像已成了常態，而對在戶外辛勤工作的人而言，卻是一個生死交關的問題。不僅要面對中暑的威脅，還有可能遭受長期健康問題的影響。《熱浪會先殺死你》一書，作者傑夫．古戴爾透過生活化的案例，提醒我們氣候變遷已經不是遙不可及的警告，而是近距離且迫切的威脅。

我的祖父和父親都是舊金山灣區的景觀承包商。他們建造公園，還有景觀公路、學校與商業大樓。我還是青少年時，暑假會去幫他們打工，都是戶外的工作。我開傾卸卡車、種樹、與其他工人一起澆鑄混凝土，他們有許多人是從墨西哥或亞洲來的移民。我們流了很多汗，但是沒有人死掉。

事實上，室外溫度可能致命這件事，從未進入我的腦海（我猜，這也沒有進入跟我一起工作的人的腦海裡）。我喜歡在外頭工作，有新鮮空氣、陽光、海岸櫟的深色陰影。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首先，現在的外面比過去更熱。此外，我們的經濟活動也發生變化。愈來愈多人在室內工作，那裡的空氣經過濾淨，陽光受到調節。但不是每個人都有這種待遇。仍有人必須蓋房子、栽種糧食、修路、幫你遞送包裹。

熱浪索命，戶外工作的隱形殺手

在美國，有1500萬人的工作至少有部分時間需要在戶外進行。對他們，以及那些在設計不良的建築裡勞動的倉庫與工廠工人來說，熱是他們每天會都遇到的工作場所危害。而且這是有代價的。

2021年太平洋西北地區的熱浪期間，51歲的肯頓．史考特．克拉普（Kenton Scott Krupp）被人發現死於奧勒岡州的沃爾瑪倉庫中。他去世的那天，氣溫36度，同事發現他說話變得結結巴巴。在奧勒岡州的希爾斯波洛（Hillsboro），有一名屋頂工人在工作時，因為熱壓力而倒下身亡。

郵差與送貨司機的風險特別高，有一部分是因為他們的送貨車通常沒有冷氣，車廂變熱後就像旋風烤箱。2021年，優比速公司（UPS）的23歲司機小荷西．克魯茲．羅德里奎斯（Jose Cruz Rodriguez Jr.）被發現死於德州威科（Waco）的停車場，就在他開始做這份工作的幾天後。

2022年，24歲的優比速司機小艾斯特班．大衛．查維斯（Esteban David Chavez Jr.）在加州運送包裹時賠上性命。有影像拍到亞利桑那州的一間住宅外，另一位優比速司機跌跌撞撞後倒地不起。

「人就像外頭的蒼蠅那樣倒斃，」一位優比速司機告訴《紐約時報》，「非常殘酷。」優比速員工在社群媒體上分享照片，顯示他們卡車後車廂的溫度將近66度。

移工、貧窮加劇高溫弱勢處境

如果亞利桑那州的情況很殘酷，想像卡達數萬名移工的處境會是如何，他們來自尼泊爾、印度、孟加拉和其他國家，努力建造新的體育場與飯店，為了即將在這個波斯灣國家舉行的2022年世界盃足球賽。

由於夏季溫度可以飆高到45度，上午11點半到下午3點禁止勞工在無遮蔭的地方工作。雖然如此，還是有數百名工人，或更可能多達數千名工人死於熱暴露（卡達官員並沒有馬上展開移工死亡的調查）。

「富裕國家把許多經濟活動帶入室內，這些地方可以安裝空調，但是多數開發中國家的經濟依賴勞力密集的戶外工作，」氣候科學家克德拉說，「貧窮加上極端溫度，是可能致命的。」

缺乏防護的農場工人，40％都曾患上「熱病」

高溫對於農場工人來說尤其危險。2015年的一項研究發現，他們因為高溫相關因素而死亡的可能性是其他職業的35倍。

聯合農場工人（United Farm Workers）組織對華盛頓州2176位農場工人所做的調查發現，40％的人曾在工作時，至少經歷過一種與熱病相關的症狀；而華盛頓州並非以酷熱夏天聞名。四分之一的人說，他們沒有足夠的冷水可以飲用，97％的人表示，該州的勞動熱防護措施有待改善。

隱形危害，熱如何威脅勞工的長期健康？

熱暴露除了有直接導致中暑等風險，後續還可能造成嚴重的長期健康問題。在薩爾瓦多和哥斯大黎加，炎熱甘蔗田的農場工人普遍罹患慢性腎臟病，自2002年以來已經有2萬人死亡，還有成千上萬人必須靠洗腎活下來。

全世界氣候炎熱地區的工人得到這種疾病有上升的趨勢，包括佛羅里達州與加州。《新英格蘭醫學期刊》（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有一篇社論預測，慢性腎臟病「可能只是眾多對熱很敏感的疾病之一，氣候變遷將會使這些疾病現形，並且加速發生。」

勞工安全、生產力成了熱的犧牲品

當天氣炎熱，工人更容易出錯且更常受傷。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研究人員發現，即使溫度只是略微上升，就會導致該州1年多2萬起傷害案例，社會成本增加10億美元。當天氣炎熱，工人需要更長的休息時間，他們的認知能力下降，設備也會故障。

另一項研究發現，2020年極端高溫造成美國工人生產力下降，損失總計達到1千億美元，到了2050年可能增長到5千億美元。

放眼全世界，全球南方將會感受到最強烈的經濟衝擊。例如，孟加拉的達卡，那裡有勞力密集型的經濟，但是工人很少有空調可吹，高熱與濕氣導致每年損失相當於60億美元左右的生產力。一如既往，受到打擊的人，是那些最承受不起的人：人行道上的小販、成衣產業的工人，以及製磚工人，他們看顧這座城市裡冒出陣陣煤煙的成千上萬座高熱磚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