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社經家庭會粉飾 看不見的兒虐事件還很多
家庭不分社經地位高低,都會發生兒虐事件。其中,大學學歷家庭虐待兒童數量,更是逐年增加。台大醫院兒童加護病房主治醫師呂立則直言,「那是以前根本不講。 白領虐待黑數多,否則哪來這麼多虎爸、虎媽?」
呂立更說,「有一次通報一個虐待個案,但社工卻回報說沒有虐待啊,為什麼?因為社工說:他家住豪宅耶,有保全、有傭人、開名車。」呂立說,「遇過很多高級知識份子用各種方式逃脫,這些白領家庭,外表都看不出來有問題。」
呂立舉例,曾有媽媽帶著小孩到處求醫,但卻都不相信醫生的診斷,搞到最後延誤治療,把小孩弄死了,他非常傷心憤怒,認為司法應該要處置,但歷經多次開庭,最後這個社經地位很高的媽媽逃過司法制裁,「她活生生剝奪了孩子活下去的權利,但台灣司法卻無動於衷」。
在教學現場多年的陳鴻彬也說,白領家庭臉書上很愛曬「陽光正能量貼文」,為的是跟別人講「我比你優越,快來羨慕我」,但許多家中都有說不得的家醜,他們試圖掩蓋,讓家庭變成燜燒鍋。負面情緒高漲時怎麼辦?爸爸對媽媽動拳頭,或是媽媽對小孩大吼「這麼笨,你不是我家的小孩!」
「發生兒虐的家庭,不一定是青面獠牙的形象,」台大社工系教授劉淑瓊認為,「兒童是國家的主人翁」只是嘴上說說,她認為台灣社會對暴力高度容忍,包括肢體、言語、精神暴力的容忍度都很高,兒童該得到什麼樣的對待,還沒有成熟的觀念,尤其許多虎爸虎媽認為這是「管教」的一環,更多人無感,因為「別人的孩子死不完」。
「不少白領家庭信奉鐵血教育,」長期在教學現場、也是教育作家的宋怡慧分析,華人社會認為嚴格就是期待高,這一代父母親也複製上一輩的教育方式,潛意識把暗黑經驗複製到下一代身上。
周慕姿強調,未來這些孩子把憤怒拿去攻擊別人,他們學習父母,認為聲音大聲、拳頭大就是對的 。他們也可能轉為攻擊自己、自殘,讓自己看起來很糟糕 ,更對世界的安全感很低,不容易與人建立關係。一個個家庭壞掉,整個社會還會好嗎?
壞掉的大人製造孩子悲劇
白領家庭中有媽媽只要被同居人痛打,就會把怒氣轉去對孩子施加語言、肢體暴力。也有媽媽長期偏心弟弟,老是責罵哥哥成績不好,是家中劣質品,因此只要弟弟生日,哥哥就痛扁弟弟,打到頭破血流。
還有家裡的爸爸常年在大陸工作,媽媽抽空去大陸探望,就被責罵「叫你好好在台灣帶小孩,怎麼連這個都做不好?」媽媽被爸爸貶低價值,覺得焦慮不安,回家後看到孩子就一股火,開始責備孩子:「都是因為你,我才被罵,你拖累我的人生!」
誰在拖累誰的人生?這些孩子要怎麼看待自己的爸媽?
愛無法拯救暴力,能拯救自己的就是離開暴力現場。
「兒虐都是呈現出家庭問題,」黃之盈去年出版《看不見的傷,更痛:療癒原生家庭的傷痛,把自己愛回來》,細數原生家庭帶給下一代的傷痛。她分析,大人怕孤單,把孩子當所有物、收藏品,但卻不懂如何與孩子相處,太多孩子在校園裡發生問題,都是來自爸媽之間的婚姻狀況,爸媽的婚姻、情緒或經濟出狀況了,才虐待孩子。她說,這些在學校離經叛道、摔門、不上學,都是希望引起第三者注意,「救救我的家」是他們對外界的求救信號。
「孩子天生想拯救家庭,他們很難憎恨自己的父母親,」黃之盈,容易被情緒勒索的孩子對家庭最忠誠,因為他們不想否定父母。
「人生最痛苦的是: 我以為人生只有一條路,」周慕姿說,很多事情沒有「應該」怎樣,孩子也可以不需要愛自己的爸媽。她說,「期待你的爸媽如你想像的愛你」是困難的,爸媽可能只有百分之十被上一代愛過的經驗,只剩下百分之零點一可以愛你,「你能不能接受你的爸媽不這麼愛你,你也可以選擇不這麼愛你的爸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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